放輕鬆隨性做 Relax...It's Just Sex


作者: globetk.bbs@bbs.kimo.com.tw (勞碌命的地球),        看板: movie
標題: 影評人專欄--放輕鬆﹍隨性做
時間: 奇摩大摩域 (Sat Jul  8 03:33:30 2000)

從片頭刻意安排一段諷刺異性戀霸權「恐同心理」的「宣導短片」開始,卡斯提楊奈達的【放輕鬆﹍隨性做】就一直緊扣觀眾心理。衛道人士也許如坐針氈,但真正開明的觀眾(未必非是同志不可)恐怕又笑又悲,不僅為導演的諷刺功力拍案叫絕,同時也對深藏在這些笑點下的深層關照與沈重荒涼,心有同感。

如果我們進一步把【放輕鬆﹍隨性做】放到同志電影的發展來看,或許更能看出它的不凡意義所在。話說九0年代初期「新同志電影」(New Queer Cinema)運動興起,同性戀題材不再像八0年代那樣溫婉可憐地尋求主流價值認同,而是積極、主動地強烈發聲。

1992年金馬國際影展首開大型同志電影專題,就是這場風潮的見證,不僅正式帶進「同志」這個稱號,也藉由大量前衛影像的示範與啟迪,激發了國內(尤其是電影論述與大學校園)同志運動的興起,就連片商引進的同志電影也愈來愈多。

卡斯提楊奈達曾在「新同志電影」興起的當初,以一部好辯及考驗觀眾耐性的【影雙成單】一鳴驚人(得到柏林影展同志電影玩具熊獎最佳劇情片),影片描述一個在愛滋病肆虐下守身如玉的男同性戀者,某晚在酒吧一時意志薄弱,邀了一個男人回家,午夜他自夢中驚醒,便開始和他聊天,詎料這個男人說出了他用假名而且已婚﹍﹍

整部電影沒有你所預料的激情畫面,反而是兩個男人從頭辯論到尾,嚴肅有加,所觸及到的同、雙性戀的分野與忠誠,以及衍生而出的愛滋病恐慌心理,都清楚反映了當時「新同志電影」最關注的議題與強烈的同志政治性。

【放輕鬆﹍隨性做】是卡斯提楊奈達第二部作品,一隔七年,卻也清楚呈現了同志電影美學上的一些變化,特別是在身段及姿態上的不再強作武裝,而多了一些自在與自信,甚至進駐各種類型電影的瀟灑自若,更是重要的轉向與新局。

【放輕鬆﹍隨性做】不再讓電影侷限在兩人冗長的辯論上,進而發展成超出十名要角的大堆頭戲劇,大膽卻自然地從他們的「性事」出發,既尊重整體的政治位置,也無礙個人主體性的發揚。也不再拘泥於性向角色的確認與固定,同性戀、異性戀、雙性戀,全在這部電影得到發言權。

同志的忿怒不平、情慾需求,他依然掌握得深刻動人,甚至發展出驚人的前提(譬如有一段是憤怒的男同志強暴了攻擊他的異性戀霸權走狗,這是犯罪,還是革命成功?)。然而透過精鍊的形式、幽默的對白、以及尤以珍妮佛提莉為最的奔放演技,這部電影拓及到所有在感情、性向、生命漩渦中生死悲喜過的人,都會有的喜怒哀樂。只不過更被壓抑、排擠、有時還被暴力相向的同志,更加有所感觸罷了!

【放輕鬆﹍隨性做】證明了「轉向」不是一種妥協或墮落,也不必比過去更偉大。而是隨著前人珠玉的累積,後繼者的自我突破或另闢蹊徑罷了!卡斯提楊奈達個人前後兩部作品的差異,就是最好的證明。就像去年也出現【愛的初體驗】、【同窗的愛】這些以青少年同志「出櫃」經驗為題材的電影,在過去也不多見;同志電影的年輕化與多元化,勢在必行。

只不過這次不是運動式的吶喊,而是種自然的轉向與擴散,我們不必急著尋找經典,而該注意他們形成的奇妙風景,能讓逐漸開放的社會,多瞭解體認到什麼程度。你要把它當作苦中作樂也可,何不把它視為鬆綁跟嘗試呢?畢竟多元是開放的必然結果,何況這些笑聲、淚水、甚至嬉鬧下,還能聽到那副坦然的心聲!

只是我更關注這部電影對我們有多少啟發。當同志人權終於在台灣成為公共議題,另一方面卻還有人藉由毀壞藝術裝置,塗鴉著要同性戀滾出去的當下,【放輕鬆﹍隨性做】對同志觀眾可以極過癮,對異性戀更是如洗三溫亂的震撼教育,更重要的是它提供了所有觀眾對「人」做出更廣闊的思考,而不再是粗暴的陣營對立與法西斯心態。

作者:聞天祥    以上由 kingnet 電影台提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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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judych.bbs@bbs.mgt.ncu.edu.tw (小紋紋),         看板: movie
標題: 性的烏托邦--放輕鬆,隨性做
時間: 中大資管龍貓資訊天地 (Wed Jul 12 12:54:35 2000)

    為什麼必須『relax, it's just sex』?性的話題在2000年已不再是禁忌了,那為什麼導演還要我們放輕鬆呢?導演藉由把同性戀的議題擺放到只是人生悲喜中的一環,而塑造出『管他同性、異性,反正只是性而已。』的電影氛圍,而讓同性戀變得可愛,真摯,與異性戀一樣令人動容。

    片中的主角是一群性取向不同的朋友,有同性戀,異性戀,以下再區分為教徒同性戀、HIV 陽性的同性戀,藝術家的同性戀,得不到愛情的同性戀,和為傳宗接代煩惱的異性戀。總之,在這群朋友裡,性取向一點都不是問題,有問題的是他們的人生觀,個性,追求真愛的勇氣和道德的背叛。

    在這部電影裡,導演試圖描繪一個理想的同性異性共融的烏托邦社群,並且積極的呈現同性戀與異性戀『一點都沒什麼不同』。那對教徒同性戀跟異性戀教徒一樣乾淨,道德高超,甚至俊俏nice。而藝術家同性戀,則可能比異性戀藝術家更感性及知性。

    而唯一的ㄧ對異性戀則是這群同性戀的好朋友,總在家裡辦宴會連絡大家的感情,是對可以對同性戀友善,付出的異性戀。導演在電影中的關注,在於顯現同性戀的『正常性』,甚至那位被檢測出HIV陽性的同性戀也沒被賦予什麼悲情的色彩,他還是能帶著保險套與所愛做愛,甚至安慰其他悲苦的心靈。

    在越來越多的同性戀出櫃且被默許的這個世代,導演要的不只是默許而已,而是可以彼此分享人生喜樂,毫無芥蒂交換心事,互相成長,面對挫折,進而找到真愛的『相處態度』。對導演來說,默許仍然是種歧視,只有他電影中塑造出來的烏托邦,才是個沒有同性戀歧視的淨土。

    然而,導演的諄諄教誨仍然帶出影片處理角色的一些衝突,而這也很諷刺的凸顯出更細緻的『歧視』問題。為什麼這群人的頭頭是對異性戀,聚餐總在他們的家庭舉行,朋友之間的祕密八卦流通總是由那女異性戀控制,甚至為愛受傷的同性戀總是回頭找她尋求撫慰。異性戀在這個社群裡是個包容,且發放『糖果』和『賞巴掌』的角色。

    另外,那個因為被歧視同性戀混混欺負,而以『強暴』其中一個混混為報復的男同志,因為這件事而一度不被烏托邦社群裡其他朋友所接受,甚至之後他離開這個社群,以自己的經驗著書,淨化自己的暴力,昇華自己的痛苦,且因而成名之後,他才能回到這個社群,重新為朋友所接受。

    在這部電影裡,這場『強暴戲』是最聳動的一幕,因為它具體化了異性戀對同性戀暴力反撲的恐懼,帶出異性戀被同性戀征服的恥辱,這是對『男孩別哭』中變裝女同志被男異性戀強暴的以眼還眼報復。

    所有異性戀和同性戀的衝突矛盾幾乎都可結晶在這場強暴戲裡,然而這名反撲的同性戀卻在劇情的鋪陳下,必須被自己的朋友(同性戀及異性戀)韃罰,進而自我放逐,自我昇華,為自己的過錯懺悔後,才能重新被接受。這是異性戀喜愛的同性戀,這是服庸異性戀規則,能自我懲罰,把右臉也給異性戀打的同性戀。在一片輕鬆中,我們真的『輕鬆』了嗎?

    導演的這場『烏托邦』夢想不僅象徵一種跨越,也讓我們看到『包容』的界限。夢想也許無限,但是在實現的過程,我們看到了那條隱形的界線,這也許是這部電影最能讓人玩味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