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夜夜賊 Les Voleur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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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 題: 「夜夜夜賊」
發信站: 交大資工鳳凰城資訊站 (Wed Apr 30 21:30:37 1997)
【Les Voleurs】
一早，悠閒地晃到西門町，吃了高熱量高脂肪的麥當勞早餐，到真善美去看【 Les Voleurs 】－－導演 Andre Techine， 曾在兩年前以盈溢著青春激情的【野戀】令人驚豔；而這部 97' 年初的新作，同樣也沒有令人失望。
無可諱言的，這部片子，的確是一部戲劇張力極強、導演手法成熟巧妙的電影。整部片子，可以說是一張精密的網－－很明顯地展現了導演呈現個別角色心理的意圖。片中的一大特色即是，敘述觀點不斷地在幾個主要人物之間轉換，時序也隨著角色的經歷，有著交纏複雜的流動；不過，整個劇情推衍來卻極其自然、毫不吃力，抽絲剝繭般地不斷使劇情明朗化，同時也使得人物在短短一年之中所面臨的種種外在與內在的衝擊、以及心理上的變革，呈現得清澄透澈、深扣人心。
報紙的電影廣告上， 寫著「法國第一美女‧凱瑟琳丹妮芙（ Catharine Deneuve ）」主演，似乎是個好笑的宣傳手法；不知有多少人會為了那張年華已逝的面孔而喟嘆的呢？……不過，她的演出，依然是十分令人激賞的，把年華已逝、飽經風霜的那位大學教授角色，表現得十分神似。
唯一令人遺憾的是，以她的哲學教授角色，在對於感情與生命的思考上；表現得不甚深入－－不過，以她的角色看來，似乎也很適合一個感情無所歸依的寂寞心靈……這一點，在她與診所醫生那場敘舊情的戲上，似乎也可以看出端倪。
丹尼爾奧圖 Daniel Auteuil 所飾演的男主角亞歷斯，是一個有潔癖的男子，和習於盜竊維生的家族，格格不入；他對人生近乎潔癖的種種－－包括對身體、對感情、對住家或辦公環境的衛生習性，更加凸顯了這個角色的立體性；並配合他在片中，雖身處事情核心，卻似乎一直略保持距離、甚至有點冷漠的表現。
當然，被描繪得最為出色、最令人印象深刻、似乎也是導演注入最多生命的一個角色，當然還是茱麗葉了。她身為竊賊集團一份子，慣於扒竊，對於種種所謂反社會行為表現出毫不在意的跡象，然而，她卻主動與身為警員的亞歷斯搭訕（在某種程度上可說是勾引）、進而與他發展關係；同時，她卻也是大學中哲學老師的情人……種種衝突與對立、極具戲劇性的個性，都鮮明地表現在他身上。這種敢愛敢恨（不見得是愛恨分明）的角色，不禁令人回想到【野戀】中的激情與澎湃的情緒……
亞歷斯與瑪依兩人各自對茱麗葉的感情，也是片中相當有趣的一點。亞歷斯自述，他和茱麗葉，是以一種互相略帶鄙視的心理，結合在一起的；反之，茱麗葉對亞歷斯的感情－－或者說是感覺－－則在於透過暴戾的、沒有歸屬感的情慾，當作是一種自殺的手段。
而對瑪依來說，在茱麗葉身上，她找到了她所企求於男人的愛情，或許也還包括了性；而茱麗葉對瑪依，更是直言不諱瑪依就是她最崇拜的人，茱麗葉希望「將來能和她一樣」。
亞歷斯與瑪依兩人之間的關係，更是充滿曖昧想像空間的一段劇情；兩人由起先的情敵立場，進而信任，進而更似乎發展到亞歷斯對瑪依似乎有一份模糊的憧憬的階段－－種種心理變化，不僅僅是巧妙地顯示了亞歷斯對於情感的茫然與疑惑，同時，似乎也展現了愛情魔力的詭譎多變……
亞歷斯與伊凡兩兄弟之間的恨，用以比對茱麗葉、吉米倆兄妹之間的情，也是片中很搶眼的一環；當然，導演多著墨於亞歷斯和伊凡之間由來已久的衝突，不過，沈默寡言、心思單純護妹的吉米，卻依然也是一個令人印象深刻、不可忽視的角色。
社會上的公理正義，與個人的私密情感，兩者之間的衝突與矛盾，究竟該怎麼解決呢？……亞歷斯便是活在這樣的一個夾縫之中，他保有自己感情的祕密，同時也保有公務上的祕密；瑪依也為了茱麗葉保守了某些祕密，同時，她也要對社會保守著身為一名愛上女學生的女教授的祕密……
最後留下的，是茱麗葉的手稿，永遠沒有辦法變成書的一本手稿；在手稿中，有瑪依，有亞歷斯，有已經逝去的一段歲月。茱麗葉在書店中展開了她平靜、溫文的新生命，卻永遠看不到這本書，也永遠不會得知瑪依的死訊。瑪依是帶著圓滿的記憶與感情而死去的；亞歷斯也繼續回去他受眾人唾棄的警察工作；吉米與依凡的遺孀蜜海依逐漸發展出感情；依凡之子，小男孩吉斯丹，也接受了吉米……導演是寬容的，賦予每個角色遺忘的權力，忘不了的，只是一段又一段曾經激昂的情緒與刻骨銘心的生命經歷。
總之，這部電影，幾乎可說是一部相當龐雜繁複的心理學樣本，不過，對我來說，它最大的優點，正如它本身所顯示的－－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心理中的不可面對、不可捉摸、甚至連自己都無可掌握的一部份；每個角色有每個角色的情感負擔，有本身社會地位的責任與價值觀，有每個人必須承受的重與輕。芸芸眾生， 到底埋藏了多少煩惱， 這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？ ……看完 Techine 的電影，似乎總是有這樣的感觸與傷懷。
Join, 97/04/30
